郑强是很有天赋的演说家,但不是愤青。他可能曾经“愤青”过,但现在充其量只能算一名被招安了的伪愤青。浙大学子封他为第一愤青,只能说明他们见过的愤青太少了。 不错,为了区区几十元的话费,郑强率领浙大的教授与中国电讯展开过激烈的斗争,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为了纠正歪风斜气,郑强与外地官员有过正面冲突;为了教育的未来,郑强一次又一次大声疾呼。 可从他的报告里,我听出来了,他不是一名愤青。他是一名披着愤青外衣的既得利益者,他是一名打着愤青旗号为自己谋利的势利之人。 “愤青”一词的准确含义是什么?《现代汉语词典》还没来得及定义。但经过长期的运用,人们心中已基本树立了关于愤青的大致形象。简而言之,愤乃激愤,青是楞头青。愤青有强烈的爱国心,愤青有着强烈的改变现实的愿望,愤青不看重个人的得失,愿意为自己的理想付出很大的牺牲。愤青是非主流力量,是官僚门所头痛的不安定分子。对照这些标准,我们发现,郑强真的不是愤青。 郑强对中国的教育现状怀有强烈的不满。但他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他的学生以及大量的中小学教师。他对浙大竺可桢学院的学生说:“你们实在是精神上的残废者。”他对中小学教师们说:“你们搞坏了(学生)。”他批评中小学教师没有很好地培养学生的兴趣和精神。中国教育的根本问题在哪里?有过留学经历的郑教授不会不清楚。中国教育到今天这个地步,谁的责任最为重大?郑教授心中也很有数。但他不敢批判体制,他不敢非议领导,他甚至说大学没有问题。在他的演讲中,他甚至一再强调,如果让他担任教育部长,所做的也不会比现在更好(这不是间接地拍教育部长的马屁吗)。于是退而求其次,他将矛头指向了比他弱小的学生和教师。其实他何尝不清楚,他所批判的对象正是中国教育体制的最大受害者。同为批判者,我更欣赏清华大学辞职教授陈丹青。针对当前研究招生的诸多弊端,陈丹青提出了自己的改革方案,一再呈献有关领导,在一直没有得到落实情况下,陈丹青选择辞职以示抗议。而作为一名建设者,北大钱理群教授退休后到南京一所中学任教则更让我们认识到了什么才算得上对教育的热忱。与他们相比,郑强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郑强反反复复申明自己是爱国志士,他说他有抗日情结。但在郑强的演讲中,我们不断听到对于日本民族精神的颂扬,我们不断听到对日本文明的赞叹。曾在日本留学多年的郑强演讲中时不时地冒出几个日语单词,仿佛要给所有听众办日语普及班。郑强用的是日本货,说得是日本话,交的是日本朋友,却给自己贴上一张抗日标签,这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最为荒唐的还是郑强对于自己开日本车的辩护,他说自己开日本车就好比在紧急情况下拿起日本逃兵留下的机关枪来杀敌。不知郑教授开着他那辆威姿车撞死了多少日本奸商?我一直在设想一个场景,那就是让郑强与真正的愤青──南京师大的副教授郭泉进行一场公开辩论。我真怀疑郭泉会用他的中国功夫废掉这位伪愤青。 郑强表面上蔑视领导,特立独行(他刚开始演讲时就拿领导开涮)。实际上对于权位他又极度痴迷。在他两个多小时的报告中,他左口一个潘校长,右口一个张书记,对能管得着自己的领导,他极尽谄媚之态。他说他讨厌特权,但在演讲中他又一会儿说自己可以帮人开后门进幼儿园,一会儿又说自己与医生关系密切,甚至连浙大保安也对他大开绿灯。他说在网上骂他的都是他的下属,因为在工作中自己总要批评他们。从郑教授这些自相矛盾的言论中我们当然可以看出他愤青外表下的“媚俗”、“媚上”。 有人看到这里可能要发问: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既然郑强是一个这么“媚俗”、“媚上”的家伙,那大家为什么还会送他“第一愤青”的称号?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首先,群众的眼睛经常被蒙蔽。历史上“王莽谦恭”、“林彪忠诚”的现象还少吗?其次,郑强的口才着实很好,能把稻草说成金条。听他的演讲之时,我也曾被他的“热情”和“真诚”感动。他反反复复地告诫学生听他的演讲要听过就忘,就是怕有人听过之后来跟他较真,因为他演讲的内容着实经不起推敲,他“真诚”的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从郑强自己的角度出发,他是无比成功的。首先,他用“愤青”打动了无知的学子;其次,他用伪愤青博得了领导的好感。这几年来他的头衔越来超多,官也越做越大就是明证。 为了他的远大前程,郑强还可以继续“愤青”下去。广大学子可不必如此紧紧跟随,因为他的官衔上说不定会沾着你的血泪。